在家,我排行老三,上面有兩個哥哥。

大哥,大我六歲。

從小就是脾氣古怪的人,

跟家人關係也不好。

慢慢地,大家跟他漸行漸遠。

即使還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也是相敬如冰。

就這樣彼此生活了好多年好多年

 

有一天他丟了震撼彈

他要去輔仁大學讀神學院,未來要當神父,

從此移出我家戶口,不再住家裡。

當下聽到了我的心口一震

 

那個心中血濃於水的親情終於釋放出來

那一刻才突然發現,我不是這樣不喜歡他的

 

那段時間,我常騎車或他常騎車載我去他在台中會一個人去的地方。

我們逛了以前的國中,載我騎他一個人騎腳踏車的地方。

其中一個過了地下道之後立刻270度迴轉,會到一個無人的人行道小公園。

他說他常一個人騎車來這邊散心。

 

當下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愧疚

我心中腦補他每當心情不好就騎車來這裡哭泣

 

縱使彼此相敬如冰沒有爭吵

但內心很清楚距離是隔閡的

我相信他知道那種怪異的低氣壓

 

他載我回程的路上,我不小心在機車後座偷哭了起來

 

送走他的那一天,我也特地早起起來陪他出門看著他上車

上車後,我立刻回房間趴著,眼淚就西哩嘩啦掉了出來

原來內心是捨不得他,把他當家人的,覺得自己很愧疚

 

連跟他水火不容的奶奶,也沒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相反的,也是莫名其妙的胸悶。

 

好景不常,他待了一學期就放棄當神父決定回台中住了

已經獨立很久習慣一個人了,

聽到家裡要多一個人雖然有那麼一點點困擾,

但是心中也有一點點安慰,至少從上次學會點甚麼,

更珍惜彼此與生俱來的相同的血,即使他個性真的古怪。

 

住沒很久,有一天又丟了震撼彈,要辭掉工作,

要去領東讀神學院,以後要當牧師,要住宿舍。

 

這次我沒有傷心的感覺,

一來彼此都來台中、一來我知道應該也只是一陣子

但還是有一點心疼

因為嶺東離我家並不遠,其實他可以不住校的

我想家裡的無形低氣壓他是感受的到的

 

兄弟情也是如此,從小我就是跟二哥一起行動的,

鮮少有三人一起。

 

我一直知道他的外表開朗裡,內心是孤單的。

像我這種人,看到家中有客人來,

就是典型趕快關門回房間裝睡覺的人

 

但我大哥就是一個會陪對方聊天混熟的那種人

 

但有一些默默的行為實在會讓你感動

而且是愧疚的感動

覺得平常自己的冷漠,他卻這樣熱情的對你

 

有一次我出門寄貨,感覺要下雨所以出門帶了傘

結果回來時看到他撐著雨傘跟我相會,手中還拿著另外一把傘,

他怕我寄貨沒帶傘淋濕了

當下真的愧疚又感動

 

還有今天

我一早出門陪朋友去擺攤

到了晚上八點

生意很差

我看著遠方發呆

 

無意間我看到我大哥出現了

我招呼了他

他說吃飽了沒事來看我

 

其實當下我有點尷尬

因為他在我不好意思叫喊叫賣

也暗示他先回家,但是他繼續在旁邊等划手機,以及陪我聊天

 

最後在收東西時,我叫他先走,我要上去放東西,叫他不用幫我搬

然後我就跟朋友去樓上收拾東西、尿尿、吹個冷氣

過了15分鐘後在下來時

 

他就站在門口,我們還沒收的垃圾旁邊,站著等我們

那幕我真的嚇到了

 

我那矮小的大哥站在那邊等著我們

我和朋友跟他說為何不先走呢

本來怕尷尬不想帶他一起去吃火鍋的我,也釋出善意約他一起去吃

但因為大哥吃飽了,所以就拒絕了,跟我說他要先回去了

 

他,就只為了跟我們說聲再見,在樓下多等了15分鐘

 

回程的路上,午夜的路上,

我想著

雖然,我還是跟他tone調不同,實在無法無話不談

 

但是我心中與他的距離,又更近了些

 

我會試著,更珍惜這個跟我留著相同血的哥哥。

試著讓這多年疏遠的距離,再試著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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